第一千零一十一章一枕黄粱
龙寒看着夜空中的水气云雾就像蛟龙一般张牙舞爪,绝非平常时候的样子,如果是修道之人,应该能看得出这种天象应该像是在预言什么不可明说的天机似的,龙寒当时虽然只是一介凡夫俗子,但他心中也颇为惊讶。
难道是要下雨了么?奇怪,这个季节的白象城气候干旱,降雨极少,别说是水气缭绕,就是偶尔一场雨也能让大家传成是预示吉兆的甘霖,所以居民们多半靠井水为生,或者趁着上半年的雨季时多攒些雨水净化,又怎会忽然出现此等异象?
放在往日他兴致高昂时,一定不会善罢甘休,或是翻遍群书,或是与见识极好的严洛彻夜讨论,一定要找出天降异象的原因,不为其他,只是因为他这人兴趣使然,除了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以外,就爱琢磨些不着边际的事罢了。
不过龙寒现在也是心力交瘁,不愿细想,那唯一可以促膝长谈,亦师亦爱的人,也早就不知所踪,正是那一夜的天降奇观带走了她,如今再次出现异象,恐怕就是带走自己剩下的那些身家财物,要自己彻底沦为孤家寡人吧?
龙寒整个人都十分消极颓废,只会往这些坏处去想,又因为之前安排各种事务,以保证商号拱手送出以后妹妹还能继续顺利生活,至少不要流落街头甚至沦为风尘女子,这些事早就耗尽了他的心力,于是也没再彻底深究那天象下去,便在院子里的凉亭上坐下歇脚,只是对着被水雾迷蒙却一点但不显晦淡的月亮发呆,当时夏季刚过,气温尚暖,因此龙寒在不知不觉中,竟挨着亭柱睡着了。
因为睡的时候就不稳,又心怀各种情思忧虑,所以他做了个几乎如同跑马灯般的迷梦,仿佛将这短短的半生,又全部走马观花,却异常清楚深刻的再次度过了一遍似的:
龙寒想起小时候,父亲见自己闲时常吟诗作画,挥毫泼墨,五经六艺皆略通,虽然不似当年被清灵山宣雀大师亲口称赞的“放眼佛界护法五城,此子当为第一才女”的严洛那般惊艳绝伦,万中无一,却也与其能够一唱一和,可以称得上像模像样。
龙家世代经营商行,根基颇厚,吃穿用度一定是非常宽裕的,但作为东家的父亲也深知当今世道,除了那些佛界的修士名门外,对于凡人来说,就是士农工商为重。
自己生意做得再大,也要被为官的压一头。因此本欲让儿子谋取功名,甚至还说动了世交的严县令,也就是龙寒未来的岳丈,找一些入红尘寻找机缘的,出身于佛界圣地之一无量藏经海的大师们来,为爱子指点迷津,铺平前路。
然而龙寒的性格却是随波逐流、安于现状,说难听些就是不求上进,从来都是觉得写诗作文甚是有趣才去做,另外也能和爱人严洛相映成趣,志同道合,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,好不快哉。
但若要他去真的靠这些謀得一官半职,却是大大有违兴趣在先的初衷。